《五猖会》的原文如下:
孩子们所盼望的,过年过节之外,大概要数迎神赛会的时候了。要到东关看五猖会去了,这是我儿时所罕逢的一件盛事。
五猖会一般数年迎赛一次,各路会帮到齐,五猖庙会迎赛开始,万鼓齐奏,万铳齐鸣,队伍井然有序浩浩荡荡,蜿蜒长达二三华里。在这迎赛洪流中,有舞龙的,有踩高跷的,有大敲棚云门鼓的,有“轰轰”燃放荷花铳的,有戏彩瓶、哑背疯、掼跌打、跳无常等。
迎赛队伍最后是五乘神轿,轿后还跟着一批因病曾在五猖神前许过愿而此时自觉地穿着罪衣罪裤、戴枷带铐的“犯人”。
随迎赛队伍而过,路两旁是密密麻麻持香跪拜的善男信女。
然而,我家的所在很偏僻,待到赛会的行列经过时,一定已在下午,仪仗之类,也减而又减,所剩的极其寥寥。往往伸着颈子等候多时,却只见十几个人抬着一个金脸或蓝脸红脸的神像匆匆地跑过去。于是,就完了。
我常存着这样的一个希望:这一次所见的赛会,比前一次繁盛些。可是结果总是一个“差不多”;也总是只留下一个纪念品,就是当神像还未抬过之前,花一文钱买下的,用一点烂泥,一点颜色纸,一枝竹签和两三枝鸡毛所做的,吹起来会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的哨子,叫作“吹都都”的,吡吡地吹它两三天。
现在看看《陶庵梦忆》,觉得那时的赛会,真是豪奢极了,虽然明人的文章,怕难免有些夸大。因为祷雨而迎龙王,现在也还有的,但办法却已经很简单,不过是十多人盘旋着一条龙,以及村童们扮些海鬼。那时却还要扮故事,而且实在奇拔得可观。他记扮《水浒传》中人物云:“……于是分头四出,寻黑矮汉,寻梢长大汉,寻头陀,寻胖大和尚,寻茁壮妇人,寻姣长妇人,寻青面,寻歪头,寻赤须,寻美髯,寻黑大汉,寻赤脸长须。大索城中;无,则之郭,之村,之山僻,之邻府州县。用重价聘之,得三十六人,梁山泊好汉,个个呵活,臻臻至至,人马称娖而行……”这样的白描的活古人,谁能不动一看的雅兴呢?可惜这种盛举,早已和明社一同消灭了。
赛会虽然不象现在上海的旗袍,北京的谈国事,为当局所禁止,然而妇孺们是不许看的,读书人即所谓士子,也大抵不肯赶去看。只有游手好闲的人才会去庙前或衙门前观看。我对赛会的了解主要是通过他们的叙述得来的,而不是通过学者的考证。然而,我曾经亲眼见过一次盛大的赛会。一开始,一个孩子骑马先来,称为“塘报”。过了一会儿,“高照”到了,长竹竿揭起一条很长的旗,一个汗流浃背的胖大汉用两手托着;他高兴的时候,就肯将竿头放在头顶或牙齿上,甚至鼻尖。其次是所谓“高跷”,“抬阁”,“马头”了;还有扮犯人的,红衣枷锁,内中也有孩子。我那时觉得这些都是有光荣的事业,与闻其事的即全是大有运气的人,——大概羡慕他们的出风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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